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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贸易依存度是衡量一国或地区经济开放度重要指标之一，对于现阶段我国外贸依存度水平的认识，国内学者有不同的看法。有的学者认为，我国的外贸依存度较高，如李ｃｈōｎｇ＠①。另一些学者则认为，考虑到价格和非价格因素，我国外贸依存度被高估了，实际外贸依存度适中，如陈家勤。但似乎都没有建立相应的计算实际贸易依存度的公式，本文在分析有代表性国家名义外贸依存度的基础上，分别引入了影响贸易依存度的汇率、经济规模、贸易形式等因素，建立相应的计算外贸依存度的模型，并以此为依据分析了中国的实际外贸依存度水平。

    　　一、中国名义贸易依存度的国际比较

    贸易依存度是一国进出口贸易总额占其国内生产总值(GDP)的比重，通常用来衡量一国或地区的经济对国际市场的依赖程度。如果分别用商品贸易额和服务贸易额在国内生产总值中所占的比重来计算，贸易依存度包括商品贸易依存度和服务贸易依存度。计算公式为：

    贸易依存度＝商品贸易依存度＋服务贸易依存度(1)
    商品贸易依存度＝商品贸易进出口总额／GDP(2)
    服务贸易依存度＝服务贸易进出口总额／GDP(3)

    由于以上公式是最原始意义上的贸易依存度计算公式，我们将依此计算得到的贸易依存度称之为名义贸易依存度。依照国内生产总值和人口规模，本文选择有代表性的7个发达国家和6个发展中国家作为比较分析样本。根据公式的计算结果，这些国家外贸依存度及其构成如表1所示。

    由表1可以看出，2000年我国的名义贸易依存度(45.76%)与发达国家相比，远高于美国(25.4%)、日本(22.1%)，低于法国(55.78%)、英国(58.72%)、意大利(53.18%)、德国(66.51%)。与发展中国家相比，中国的名义贸易依存度高于巴西(24.76%)和印度(31.06%)，低于印度尼西亚(94.30%)、墨西哥(64.87%)及韩国(96.64%)。在这13个国家当中，名义贸易依存度最高的是两个发展中国家，即韩国(96.64%)和印度尼西亚(94.30%)，名义贸易依存度最低的两个国家分别是世界上经济实力最强的美国(25.4%)及日本(22.1%)，而且前者大约为后者的4倍。从依存度构成看，美国服务贸易依存度(5.15%)和日本服务贸易依存度(4.16%)也是最低的。这种情况显然不符合事实，因为美国和日本经济的显著特点是其产品（包括服务产品）的国际竞争力很强，在外贸方面是“大进大出”。因此，以上算出的名义贸易依存度不能真实反映一国或一地区的实际贸易依存度，从而要对这种计算贸易依存度的方法进行修正，以客观反映一国的实际贸易依存度。

    　　表1　2000年名义贸易依存度的国际比较
    附图
    资料来源：World Bank,April 2002，国内生产总值用各国的本币和当年美元的平均汇率换算而成。

    　　二、贸易依存度计算方法的修正

    一国或地区的贸易依存度会受到该国的相对经济模型、三次产业的结构状况、购买力平价状况及汇率等因素的影响，而公式(1)、(2)、(3)计算出的名义贸易依存度并未考虑这些因素的影响。以下我们将从这些方面分别对公式(3)进行修正。

    1.根据国家或地区的相对经济规模进行修正。2000年，美国的出口依存度为24.12%，加拿大为45.68%（见表2）。如果我们把美国、加拿大两国合并组成“一个美、加自由贸易协定的大国”，那么其国内生产总值GDP应是美、加两国GDP之和，为105769亿美元。对该“大国”而言，美、加双边贸易成了“内贸”。因此，该“大国”的出口额为美、加两国出口额之和减去两国双边贸易额。这样算出该“大国”的出口依存度显然低于美国的出口依存度(24.12%)及加拿大的出口依存度(45.68%)。比较三者的经济规模、出口依存度之间的关系，可以得出：经济规模(GDP)与出口依存度存在一种负相关关系。事实上，美国经济学家和统计学家库兹涅茨(S·Kuznets)在上个世纪60年代曾把15个发达国家按国民收入高低排列，发现随着国民收入规模的减小，进出口总额对国民收入的比率趋于上升。他认为“外贸比重与按国民收入衡量的国家大小之间存在着一种负相关的关系，这种关系从量的方面来看是不言而喻的”。

    根据以上“美、加大国”例子的思路，我们可建立一个考虑了一国经济规模因素的出口依存度计算公式。
    我们假想世界经济是由N个(N＞1)相对较小的完全相同的经济实体构成的，而每个规模不同的国家经济是由数量不同的这些经济实体组成。假定每个实体的国内生产总值为G，与其他每个经济实体的交易（出口）额为e，该实体的“出口依存度”记为i，且记E=e(N-1)，那么E为每一个实体到全世界其余所有(N-1)个实体的总出口额；i=E/G。那么由m＜N个这样的实体组成的一个国家经济（其余N-m个实体组成世界其余国家的经济），它的出口依存度：

    I＝该国的出口总额／该国的GDP=(N-m)·e·m/mG
    附图
    其中m/N=mG/NG是该国经济占世界经济的比重，是该国经济规模的数学描述。从上式我们可以看到传统的外贸依存度指标I与一国的经济规模m/N有清楚的负相关数学关系。将该国经济的传统出口依存度指标乘以，其结果（等于i）就与国家经济规模即m的大小无关。因此，如果我们将传统的出口依存度指标修正为：
    附图
    为修正系数，这样就考虑了经济规模不同对出口依存度所带来的影响。

    表2计算了各国考虑经济规模差异后的出口依存度，以及传统意义上的出口依存度I（我们仍称之为名义出口依存度）。从表2中我们可以看出，各国考虑了经济规模因素后的出口依存度都比名义出口依存度I有一定的提高，但提高的幅度不一样，经济规模相对较大的美国、日本提高幅度最大，分别提高了4.92%及2.95%，使这两个头号经济大国的出口依存度超过了印度(14.16%)和巴西(11.84%)，这显示了出口依存度这种修订方法的合理性。但印度尼西亚出口依存度最高(53.06%)，这似乎说明这种修正还要进一步完善。

    　　表2　根据各国的经济相对规模修正的出口依存度与传统出口依存度I的比较(2000)
    附图
    资料来源：《中国统计年鉴》2002、World Bank,April 2002及相关计算。

    2.根据不同的贸易形式进行修正。一国的对外贸易按商品的形式与内容不同，分为有形贸易（实物商品进出口活动）和无形贸易（服务贸易）。有形贸易与无形贸易有一个鲜明的区别，即有形贸易均需办理海关手续，纳入海关的贸易统计，而无形贸易无须经过海关手续，一般不反映在海关统计上，但显示在一国国际收支表上。

    国民经济按产业结构可分为三类：第Ⅰ产业（农、林、牧、渔业），第Ⅱ产业（工业和建筑业），第Ⅲ产业（第Ⅰ、Ⅱ产业之外的所有产业），第Ⅲ产业又称服务业。第Ⅰ、Ⅱ产业规模大小与服务进出口无直接联系，第Ⅲ产业规模与商品进出口亦无直接联系，商品出口只来自Ⅰ、Ⅱ产业，服务贸易出口只来自第Ⅲ产业，自成体系，相互独立。因此，我们将国内生产总值分为两部分：一部分是第Ⅰ、Ⅱ产业的GDP，记为，另一部分是第Ⅲ产业GDP，为，再将贸易进出口额分为商品贸易进出口额（记为）与服务贸易进出口额（记为）两部分，分别用比上和，比上，然后将比值加权平均，得出一国的贸易依存度为：
    附图

    α、β为权重，α、β可根据商品进出口额、服务贸易进出口额在总进出口额中的比重来确定。2000年，我国的商品进出口额占总进出口额的87.5%，服务贸易占12.5%，所以取α=0.875，β=0.125，再考虑到各国经济规模差异（经济规模差异对外贸依存度的影响类似于对出口依存度的影响），分别乘以修正系数，其中：
    附图
    附图
    资料来源：《国际统计年鉴》2002年及相关计算得出。

    从表3可以看出，如果分析仅考虑了贸易形态差异修正的外贸依存度，那么可以看出，美国、日本的外贸依存度有较大幅度增大，这是因为美国、日本两国服务贸易的国际竞争力很强，其绝对额和相对额都很大，中国在这6个发达国家中的相对地位相对下降了，仅略高于日本，这是因为中国的服务业起步晚、基础差，虽然近年来发展较快，但与发达国家甚至一些发展中国家相比仍有较大差距。因此，发达国家的外贸依存度的上升反映了客观实际，所以说，依据(5)式的修正具有科学合理性。

    表3最后一列的是既考虑了贸易形态差异，同时又考虑了经济规模的修正外贸依存度。分析各国可以看出，美、日、德、法、英、意等全部发达国家的贸易依存度的相对地位进一步提高。同时，印度尼西亚、墨西哥、韩国的还高于日本、美国，这说明的计算公式(6)还含有一定的不合理成分。以下我们进一步从购买力平价GDP标准进一步修正。

    　　表4　按购买力平价经济规模及贸易形态修正的贸易依存度指标
    附图
    资料来源：《国际统计年鉴》2002年及相关计算得出。

    3.运用购买力平价GDP对贸易依存度进行修正。影响贸易依存度指标的因素还包括汇率和通货膨胀率。我国人民币兑美元汇率被高估，人民币汇率自20世纪80年代以来，大幅度地贬值。比较合理的折算人民币汇率的方法应是购买力平价。购买力平价是国际上用来比较各国经济发展水平的一种较为科学的方法和换算指标，它的使用能消除官方名义汇率换算所带来的扭曲，使由此得出的结果更加具有可比性。国内外多项研究成果表明，人民币名义汇率比其购买力平价汇率低3倍左右。本文根据世界银行的购买力平价指标来测算各国的外贸依存度：

    附图

    由公式(8)计算各国的综合购买力平价、经济规模及贸易形式的修订贸易依存度结果制成表4，从中可以发现：我国的名义贸易依存度经过三次调整后，得出的实际贸易依存度明显偏低(15.73%)，不仅远远低于一些发达国家，如美国(74.89%)、日本(62.39%)、德国(116.23%)，也远远低于大多数发展中国家，如韩国(72.93%)、墨西哥(91.69%)等，只比印度(6.81%)、巴西(14.18%)略高。可见我国的实际对外贸易开放水平是很低的。世界银行1998年计算了各国商品贸易额占购买力平价GDP的比重，结果表明，中国的贸易依存度同样远远低于世界的平均水平，1997年中国为8.5%，与低收入国家的平均水平相当(8.4%)，远低于中等收入国家的平均水平(16.7%)和高收入国家的平均水平(38.7%)。发达国家的实际贸易依存度普遍较高，而发展中国家的实际贸易依存度普遍较低。应当说这是符合实际的。

    　　三、结论

    (1)尽管我国目前的名义贸易依存度已达到较高水平，但综合考虑经济规模、贸易形式差异、汇率和通货膨胀率等因素的影响，我国的实际贸易依存度并不高，远低于主要发达国家及大部分发展中国家，只略高于印度和巴西。

    (2)我国对外贸易中加工贸易所占比重过大，加工贸易在出口与进口总额中的比重从1981年的4.8%分别上升到2002年的56.9%和44.4%，加工贸易已经成为我国第一大贸易方式。加工贸易与一般贸易有很多不同之处，一般贸易商品的生产和加工要在国内完成，出口附加值可达60%以上；而加工贸易主要是来料、来样加工，从国外进口设备和原材料等投入品，产品直接出口国际市场，两头在外，只有有限的生产在国内完成，且技术含量低。尽管近年加工贸易的国内采购率和增值率有所上升，但与国内经济运行的联系不很密切。因此，运用包含加工贸易在内的外贸依存度指标，会在相当程度上夸大我国经济对国际市场的依赖程度。加工贸易对GDP产生影响的只是进出口差额部分，所以，为了反映加工贸易对我国国民经济的实际影响，在计算依存度时，应扣除加工贸易额，只计算其净出口额。我国加工贸易的净出口额一般在10%左右，这样我国的对外贸易额则就应调低到60%左右。进而我国的贸易依存度还要在15%的基础上进一步调低。这样我国实际外贸依存度相当低。这就是说，尽管经过20年的努力，我国对外贸易有很大的发展，但与我国经济地位及其他经济大国相比，我国的实际外贸依存度仍然较低。因此，在今后相当长的时期内，仍要继续大力发展对外贸易，特别是要发展服务贸易。